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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何瑞卡茲的書暢銷?美國貨幣政策的反省
台灣亞太產業分析專業協進會 院士 林建甫
中信金融管理學院講座教授、 台灣大學經濟系名譽教授


這陣子美國從阿富汗撤軍的過程,引起世界軒然大波。各界責難不斷,包括美國國內有很多非常犀利的批評。其實這就是美國令人佩服的地方,因為有批評才有進步。然而造成美國現今最大的困局還是他自己的國內經濟不彰,如果美國經濟好,可以支持海外駐軍,人民安居樂業,那可能所有問題都改觀。 

長期以來對美國貨幣金融政策及影響批評最力的人,瑞卡茲 (James Rickards) 算是其中之一。他算是有良心的美國知識分子,他的看法也代表美國菁英界反聯準會的一種聲音。 

瑞卡茲有不凡的經歷 

瑞卡茲是何方神聖?大家可上網去查,你也會感嘆他真是奇葩。他大學讀是約翰霍普金斯大學,之後是該校在華盛頓 DC,School of Advanced International Studies (SAIS)的國際經濟碩士,另外又讀了賓州大學的學士後法律學位JD (Juris Doctor),紐約大學的法律碩士 LLM (Master of Law)。前兩者已經為他打下嚴謹的經濟學分析基礎,後兩者是法律學位,擴充他廣泛的法律知識,想必為他日後在資本市場工作有極大的幫助。  

在維基百科上,他的介紹一開始寫的是美國律師,演講家,媒體評論員,也是金融和貴金屬事務的作家。很難得的是,他曾直接參與許多重大金融事件,包括1985年伊朗釋放美國人質,以及1998年避險基金長期資本管理公司(LTCM) 倒閉時,擔任政府救援計畫主要談判者。

2001年以來,他貢獻金融專長協助美國國安機構和國防部,提供國際經濟與金融威脅的相關建議,也協助籌劃國防部舉辦的金融戰爭演習。他常受邀於律師協會、國際貨幣體系和避險基金業者等舉辦的會議演講,也是國際律師協會的活躍成員,經濟評論散見於《金融時報》、《紐約時報》、《華盛頓郵報》等。所以他有很多特別的人生經驗,透過他的妙筆生花,寫出來的東西,就很有可看性。 

瑞卡茲的書本本都是暢銷書 

瑞卡茲也是位多產作家,2018年前已著有《下一波全球貨幣大戰》、《下一波全球貨幣大崩潰》、《下一波全球新貨幣》、《下一波全球金融危機》等書,而且本本都是暢銷書。2019年,他出版《下一波全球經濟浩劫:亂世中保存財富的七大祕訣》,中文翻譯版2020年10月出來,我很榮幸幫他寫了中文的推薦序。這本書就是延續過去幾本相當叫座的貨幣金融課題,更擴展到廣泛的經濟議題。 

然而,書中分析只到2018年年底。2020年以來新冠疫情肆虐,引發的種種問題,還沒發生,當然來不及寫入。然而他所思考的問題:2008年金融海嘯後,三次量化寬鬆 (QE)政策是飲鴆止渴,把資產價格的泡沫吹得更大,所得分配貧富不均,美國國債膨脹,美元前途,國際貨幣基金會特別提款權的運作,…,等等都是現在全球非常關心的議題。 

而為了對抗疫情,聯準會再次的QE及美國政府紓困發現金救世,現在所有的問題更是變本加厲。我當時寫序時說疫情影響可以提供瑞卡茲再寫一本書,但相信所有的解答都已經在他原來書中,因為真知灼見都是一樣的。 

沒想到今年2021年初,他果真又出版了另一本新書《新大蕭條:在新冠全球大流行後的贏者和輸者》(暫譯,原文書名為The New Great Depression: Winners and Losers in a Post-Pandemic World)。我查了英文本目錄,應該還是很有看頭,期望中文本趕快問世以饗讀者。 

瑞卡茲對柏南克的嚴格批判 

瑞卡茲真是快言快筆。我讀過他所有的書,綜觀他的思想是具有一致性的。他的書雖然沒有複雜的學術模型,他所講的金融危機、股市崩盤,是基於實務經驗與觀察,他不是嘩眾取寵的人。他的書也有基礎學理根據,一方面批評當局的貨幣金融政策,二方面也提出不少建言,甚至幫助投資人。 

2019年他這本《下一波全球經濟浩劫:亂世中保存財富的七大祕訣》書中帶給我一個很大的震撼。他說柏南克面對2008年金融海嘯,只有第一輪的QE 具有正當性,第二、三輪的QE像是做實驗,而最後長達10 年的低利率和資產負債表膨脹,並未達成決策者最理想的預期:恢復成長趨勢,也未導致批評者最擔心的狀況:通貨膨脹。然而,量化寬鬆和零利率確實帶來資產泡沫。 

瑞卡茲認為,葛林斯班的泡沬局限於房貸,但柏南克不當的QE政策到2018年底,泡沫已遍及一切資產──股票、債券、高檔房地產、以及新興市場和中國的債務。因此從前言開始,瑞卡茲認為2015年後的貨幣政策正常化是不得不從持續的政策干預中撤退,但聯準會從10 年不正常的寬鬆後,希望恢復到正常的貨幣政策,是無法從極端的政策干預退場,也無法不造成破壞。

瑞卡茲直言聯準會一直在累積「總有一天會爆發的麻煩」,而這一天即將到來。因此他才會在各章的最後提供投資的秘訣,期望幫助大家保存財富。 

瑞卡茲的思想源頭 

瑞卡茲的偶像是索馬里 (Felix Somary)博士。他認為索馬里的分析方法完全被主流經濟學所忽視,索馬里才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經濟學家。他的研究方法是結合病因學、心理學、複雜學、歷史學及統計學,來分析推測經濟金融危機及崩潰點。索馬里的老師是奧地利學派的始祖孟格(Carl Merger),他的同學是熊彼得 (Joseph A. Schumpeter),他們彼此都互相影響。 

瑞卡茲不凡的經歷及師承索馬里的分析,他對經濟學的批判也很有趣,他問:「經濟學是科學嗎?」

他的回答:「是的,而問題就出在這裡。經濟學是科學,但大多數經濟學家不是科學家。經濟學家的行為像政客、布道家或宣傳家,他們忽視不符合他們樣板的證據;經濟學家喜歡科學的名聲,但不喜歡那麼嚴格。現今疲弱的世界成長可以追溯到這種假科學。」 

而且之後,他還補上了一刀:「大多數學界的經濟學家不是科學家;他們是教條主義者。他們抱殘守缺,不肯接受新觀念,並且揚棄與教條抵觸的資料。這種具有破壞性的情況不局限於學界,因為經濟學家占據了央行和財政部等具有很大影響力的職位,他們使用過時的理論不僅影響學術,也摧毀國家的財富。」 

注重歷史 寫出好書 

另外,他的書旁徵博引實在也很有趣,因為他自許以理論家的身分,應用複雜理論、貝氏統計和行為心理學來研究經濟學,涵蓋面就很廣。他認為這是一個獨特的方法,只是還沒有形成經濟思想的「學派」。 

他的書還有一個特色,就是大量運用「歷史」。他的理由是:「當有人問我經濟思想中哪個既有學派最有用時,我回答:歷史;也就是把經濟活動視為從文化衍生的人類活動。」所以瑞卡茲的觀點就很獨特,言之有物,寫出來的書就引人入勝。  

總之,瑞卡茲是怪咖。在這個時代,他的書含金量很高,令人腦洞大開,讀他的書真的會帶給讀者很大的衝擊與收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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